可以想见,从小目睹父亲纳妾给母亲造成的痛苦,以及同时代其他女性的爱情婚姻悲剧,琦君对爱情是悲观的。这,她已借小小说《两代》女主角之口表达,“我实在不是由于生性孤僻,或是有过什么刻骨铭心的失恋之痛。我只是感到茫茫人世,知音难遇,一个人独来独往,无牵无挂的倒也好。” 抗战中双亲相继去世,又在动荡的时局下远赴台湾,生活初定但精神空虚之际,在孙多慈和谢冰莹的鼓励下,琦君发表回忆手足之情的《金盒子》,从此一发不可收拾。 早在1946年因工作需要来到台湾,热爱文学的李唐基先生,读罢此文,感动不已。恰巧朋友给他介绍一位潘希珍小姐,交谈得知,她就是写《金盒子》的琦君,大为倾慕。后来他写信给琦君,附上杜甫的“露从今夜白,月是故乡明”,一场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姐弟恋就此拉开序幕。 1951年,他们组成“和而不同”的家庭。后来的婚姻生活里,琦君热情浪漫,充满童心,处处依赖李唐基,还爱斗嘴,反而更像个小孩子。李唐基一直是她文章的第一个读者,喜欢用铅笔在边上圈圈杠杠。琦君第一本小说散文合集《琴心》出版时,他们倾尽当时全部积蓄,印刷了五千本。李唐基每天下班后,背着书到重庆南路各书店推销,索书者源源而至。大概幸福的婚姻都有相似,琦君的后辈诗人席慕蓉,其先生刘海北也是她作品的第一个读者。 琦君在台湾司法界工作廿六年,一度任刑庭记录书记官,面对社会的丑恶面,愈加希望能以文字的力量,转戾气为祥和。她编写的受刑人教化教材,颇有成效,故而萌生教学兴趣,先后在几所大学兼任教职,讲授古典文学与现代散文创作。同时潜心写作,甚得教学相长。 半生颠沛流离的生活让琦君尝尽忧患也更懂珍惜。秉持善良宽厚的本性,她为同来台湾的姨娘养老送终,为顾念手足情深的妹妹,关于姨娘(妹妹的生母)的许多往事,都不忍提笔公诸于世。 小时候家人和家庭教师的潜移默化,大学恩师的悉心教导,婚姻生活的两心相照,工作中前辈的宝贵箴言......不断打磨琦君悲天悯人的佛心与诗心,自然而然渗入逐字逐句的文章中,造就了这一个执笔温柔,落笔深情的琦君。虽然有过抱憾与怆痛,但纵观一生,她是幸福的。 著名文学评论家夏志清先生曾说,“琦君的散文和李后主、李清照的词属于同一传统,但她的成就、她的境界都比二李高。我真为中国当代文学感到骄傲。我想,琦君有好多篇散文,是应该传世的。” 如今斯人已远去,留给后世的文字美好而隽永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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